夏浅

[是《等风来》的未公开现在解禁啦~

讲的是高中时候的故事了，祝食用愉快w]

《言叶》

文/夏浅

[01]

她和白起在一起这件事，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。

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，正是青春最为悸动的时候。

校园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，而她和白起这样的组合，无疑是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。

大概是她平日里的乖乖女形象太深入人心，又加之白起在学校里的形象一贯是被冠以了“校霸”这种听起来就不近人情的形容词，他们两个的组合搭起来，竟传出了不下五种故事版本。

起先她还担心他会因为这些传闻有所不快，偶尔向他提及此事的时候，语调里难免有些小心翼翼。

可白起向来是个从来不在意流言的主，再加上这段恋情从头到底本就是你情我愿，即便是她谈论此事，白起也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
其实她并不在意流言里的她是怎样的，毕竟她向来行的端做得正，又没有什么落人口实的地方。那些闲言碎语，她听过了也就过去了。

可事情但凡扯上了他，她却总忍不住想要为他辩解一二。

从前是这样，现在也是。

最重要的是，他从来都是她心上的那一抹白月光。

[02]

他第一次在午休时出现在她教室门口的时候，她其实是惊喜的。

那天白起不知是忽然开了什么窍，也没有提前告诉她，就那样在下课的时候没有征兆地出现在高一教学楼。

“阮笙。”他斜倚在教室门口唤她，神色淡淡，“去吃饭吧。”

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。

可整个教室却忽然炸了锅。

校园里最受关注的情侣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秀恩爱，还这么若无其事，让人怎么一本正经的继续学习。

一时间，起哄声，口哨声，沸反盈天。

她是被班里好事的同学推出去的。

白起牵起她的手就走，她一时只觉得整个人的温度都伴随着相触的那部分逐渐升高，又听见心跳声一下下敲击着耳膜，吵得有些让人无所适从。

他们两个就保持着这样牵手的姿势走着，一路上引来无数人围观，她只觉得自己连脖子都要红透了，低着头紧紧盯着自己的鞋子放空。

她悄悄抬头看了看身前的白起，却发现他的耳根也是红红的。

啊，原来学长也是那么容易害羞的吗。

她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，有些惊喜，又有些让她小鹿乱撞。

自此之后，白起每天午休时总会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，美其名曰接她下课，实则好像只是想找个理由多一些相处的时间。

同学们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冲着她指指点点猜着这样那样的情节，她每天午休时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向教室门口，走向她的白起。

很久以后她才知道，那个时候是白起只是想牵着她的手穿过校园，向所有人宣誓主权。

真是个幼稚鬼。

[03]

白起其实是不懂怎么哄女孩子的。

他一向是独来独往惯的人，又加上身边从来最多也就是韩野这样的男孩子，他甚至不知道女孩子会对什么感兴趣，更不要提会喜欢什么了。

就是因为他不懂女孩心思，才让他和她兜兜转转，竟白白耗了那些时日。

最后若不是那一点迫不得已，怕是她和他，就这样错过了。

在一起之后，他时常向韩野讨教该如何讨女孩子欢心，却又时常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，把好好的惊喜搞砸。

起初她还会有些失落，可几次下来，她却好像习惯了白起这样笨拙的惊喜。

次数多了，她也多多少少知道背后的主使是没正经的韩野，却也不戳穿，每次都满怀期待的等着白起给她的下一个小惊喜。

只要是他准备的惊喜，她必定是甘之如饴的。

她并不在意他那些直男行为，甚至偶尔也会觉得他直的可爱。

偶有几次实在无语，却也在几天后被他用各种奇奇怪怪的方法哄了回去。

说是哭笑不得，却更多的是心甘情愿。

就是因为太了解白起，所以才觉得哪怕是他的那些笨拙，也成了给她的唯一宠溺。

白起不知道的是，单凭他这个人，就已经是对她而言最好的礼物。

[04]

他送过她一条银杏手链。

其实这本是她送的那束花的回礼，可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没有送出手，一直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一阵子之后，某一天在天台上，他忽的拿出那根手链，支支吾吾地说着是给她的礼物。

白起虽然想尽力掩饰面上的局促，可略微颤动的手和有些僵硬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。

如果她无视他红的要滴出血来的耳朵的话。

她看着银杏手链在阳光下微闪着光，可样式却是从未见过的，她心下有个猜想。

“学长你这是哪里买的？”

然后他果不其然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更为局促，甚至称得上有些羞赧。

白起面无表情地咳了一声，像是掩饰尴尬。

“……我做的。”

阮笙本是想逗一逗这样的他的。

她笑的眉眼弯弯，却也不伸手接过那根银杏手链，只是歪了歪脑袋，似是好奇。

“所以学长是想让我和手链一样，一直放在怀里，都舍不得拿出来吗？”

“嗯。”他点点头，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认真，“你是我的。”

她忽然被他那样认真的神色打动。

[05]

白起会飞。

更准确的来说，是会用风让自己飞。

她第一次知道白起会驭风，还是有一次不小心把白起送她的银杏手链从天台上掉了下去，她正懊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，却看到手链悬空飘浮着出现在了自己眼前。

“只要你在风里，我就能感知你。”他声音淡淡的，说出的话却莫名让人心跳。

这个钢铁直男啊，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撩人。

“带你飞，好不好。”

明明是问句，却硬生生被他说成了陈述句。她还来不及点头，他就已经抱起她飞了起来。

她惊呼一声，下意识地搂紧了白起的脖子。

下一秒，她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散在风里。

“嗯？这么害怕吗？”

那一声“嗯”极尽温柔，听的她心猛地漏跳一拍。可在半空中的悬空状态却让她得不到安全感，只能更紧地抱住白起。

然后她果不其然的听到他的轻笑声。

他一定是故意的。她心想。

[06]

白起这个人啊，就是大写的霸道两个字。

只不过他的霸道，和旁人不同，更多了些孩童般的执着在里面。

他会像小朋友守护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，每天在午休时等在她的教室门外，偏要牵着手走过她认识的许多人面前，像是在用无声的行动表达“你看，她是我的”。

也会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，在恋人间的相处时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，却又会很认真的向韩野讨教攻略，想要让她和别的女孩子一样，能够炫耀自己的男朋友。

每一次牵手，每一次拥抱，再到每一次亲吻，都小心翼翼地像是初尝禁果的孩童。

像是好奇，又像是谨慎。

但偶有几次，他自己受了委屈，又或是吃了闷醋，也会闷声不响地忽然抱住她，又或是吻她的时候偏带了些生气的意味，像是发泄一般啃噬她的唇。

像是惩罚，又像是缠绵。

每每这种时候，阮笙都会觉得，这样的白起，像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小兽，明明因为周遭环境有所不满，却因无法表达，只能用张牙舞爪来宣示着自己的主权，告诉别人，她是他的。

可这样不善言辞只有行动的白起，竟意外的很是可爱。

但更多的时候，他更像是一个事无巨细的长辈，总是忧心这担心那的，今天多给她一件外套怕她着凉，明天又托韩野给她带上零食，怕她不好好吃饭。

起初她也是有些无奈的，毕竟长到现在也不是三岁孩童，对自己的情况再清楚不过，偶尔不吃早饭，或是少添衣物，并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。

可后来日复一日的相处里，她却明白，他的这些担心和谨慎，无非是因为不知该用什么方式来向她表达他的感情，却又怕自己的不慎言辞和沉默让她受伤。

是他那些伤痕累累的过往，造就了现在的他，却也成就了这样澄澈的他。

她总想抱抱他，告诉他，他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白起，那些晦暗的过去，并不归咎于他。

他也从来不是什么凶巴巴的校霸，那些旁人传来的言语，都是假的。

其实明明，他骨子里，都是不懂得表达的温柔。

于是理所当然的，阮笙也开始和他一样为他的琐事担忧，像是今天听到他又没去上课，会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状似无意的提及，又好声好气地劝他不该逃课。

却总是换来他一张委屈巴巴的脸，皱着眉告诉她，那些内容实在太过无聊，还不如他自己自学。

但她知道，他总是听进了的。

[07]

她和白起很少吵架。

他们两个都是不善言辞的人，平日里的相处也少有冲突，每每有什么不快，都是某一方闷声不响的自己在那里生着闷气，另一个人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最后通常都是另一个人绞尽脑汁，才勉强把生气的那个哄了回来。

而且大部分情况下，生气的人都是白起。

阮笙有时候觉得，自己这个学长，真是小孩子心性。

可她偏被他吃的死死的。

但她和白起也不是全然没有吵过架的。

最严重的一次，她气的一周没和白起说话。

具体缘由她也记不清楚了，好像是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，白起没来由的和隔壁班的几个男生打了一架，以白起的身手，再加上他平日里的狠厉，把那几个男孩子打的挂彩都是分分钟的事。

那天阮笙正巧有乐队排练，等她得到消息的时候，几个人已经打了好一会儿。

她赶到的时候，这一场架已经几乎到了尾声，外面围成了一整圈，几个男孩子瘫的瘫坐的坐，倒显得站在中央的白起很是突兀。

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穿过人群走到中央，看着白起眼角都挂着淤青，忍不住拉着白起的手问他怎么回事，得到的却是他回避的眼神和不屑的闷哼。

不用多想都知道是他一定有什么自己的原因，不过是不想说，她心下无奈的同时又凑近一些想扶着他先走出人群，却意外听到少年先开了口。

“……他们该打。”

她的火气几乎是那一秒忽的上了头。

该打？他竟然说这些和她朝夕相处的那些同学该打？

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陌生。

那一刻她忽然想起，在她尚不知道他的时候，他也是会像那些个不良少年一样，靠在学校的墙边和三两他人站在一起，手中夹着一根烟的。

他一定寡言少语，却也会在第一次抽烟的时候呛住。

他本就是不羁的少年。

之后几天，尽管还是白起和往日一样给她送零食，午休时来接她吃饭，她都没有和白起说一句话。

不是不想和好，只是找不到和好的契机。

几天下来，她也大概是听说了那几个男生之前传出的那些闲言碎语，又加上打架事件发生之后大家对她的态度转变，她多少也猜出了缘由。

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，白起磨磨蹭蹭地一点一点把手伸过来，大概是要牵她的手。就在要皮肤相触的那一瞬，她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，往旁边挪了挪，让他扑了个空。

她隐约瞥到他脸上的窘迫。

那一刻她忽然有些想笑，却还是压下了嘴角的笑意，板着脸把自己的饭盒从便当袋里拿了出来，和往常一样摆着餐具。

少年又不动声色地朝她那里再移了一点，她低着头听着校服外套摩擦的声音，嘴角的弧度却是忍不住越来越大。

就在阮笙猜测他下一步动作的时候，白起毫无征兆地忽然从背后抱住她。

她被他那样扣在怀里，耳边是他温热的吐息，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，却又被白起抱得更紧。

阮笙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，却同时听到少年微哑的声线在耳边响起。

“不生气了好不好。”

“我知道错了。”

声音软软糯糯的，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，

她也知道他委屈，可这一轮冷战是由她无故挑起，现如今也找不到一个和好的台阶，却不想他误以为是他自己的错，硬是憋了这么几天，到今天才找到机会向她诉说。

阮笙有些无语，转过身想要哄一哄他，却在下一秒被他重新扣住。

白起低着头就吻了下来，偏比往日多了几分不满，又多了几分辗转，末了还不忘在她唇上咬了一口。

算是和好了。

这架吵得莫名其妙，却也好的莫名其妙。

但阮笙算是知道，自家这个学长，是个狼一般的少年了。

[08]

她最怕的，就是白起生闷气。

他每每生气起来，阮笙都是有些哭笑不得的。

她的这个学长啊，什么都好，唯独生起气来总是喜欢一个人闷着，自己板着一张脸，也不肯解释什么，就莫名其妙的开始和她冷战。

其实说起来，都称不上是和她冷战。

无非就是会帮她悉心准备好所有的东西，又和平时一样下课来接、中午陪她吃饭，却是她怎么撒娇卖萌，也不肯和她多说一句话。

就好像是一个被人抢了糖吃的孩子，满心委屈，却又不知向何处诉苦。

偏要阮笙轻声细语地哄他，这才肯好。

她犹记得他上一次莫名其妙吃了干醋，还是自己随口提及高二某一位学长球技精湛，一场篮球赛收获迷妹无数，竟连她的好友也不例外。

许是她说起的时候有些兴奋，又也许是她鲜少谈论起别的男生。

总之，白起是把这仇记在心里了。

后来白起用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换来了几乎全校女生的尖叫，可当事人却毫不在意的当着所有人表演了一个间接接吻。

她整个人羞得想要往地里钻，换来的却是他的轻笑。

“下次不许说别人好了，你男朋友是最好的。”

明明幼稚的要命，她却愣是听出了其中的骄傲。

是了，她的学长，必是最好的。

[09]

后来她毕业的时候，白起特意翘了训练回学校参加她的毕业典礼。

他来的时候正值各班在拍毕业照，全年级几百号人就这样在操场上，又加上是毕业之前最后的相聚，人群熙熙攘攘的吵得不像话。

可白起毕竟是白起。

他的到来本身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，不少人本来就知道阮笙与白起的关系，对白起的到来并不意外，却还是异常激动。

她甚至看到有同年级的女孩子尖叫着指向正走向队伍里的白起，心下不禁还是为白起的魅力悄悄点了个赞。

可她还是小跑着奔向了他。

“毕业快乐。”白起一把接住一路小跑过来的阮笙，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刘海稍微理了一理，也并不在意身后人群里的喧闹，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，“想要什么毕业礼物？”

她眯起眼笑了笑，又神秘地眨了眨眼睛。

“你猜？”

他一时失笑，这是最为难他的回答。正想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，却听到了她紧接着的下一句。

“我的礼物啊，已经到了。”

语毕，她双手稍一用力把白起向下扯一点，又借着力道踮起脚，闭着眼睛吻上了面前的茶发少年。

他都来了，还要什么毕业礼物。

他就是她最想要的礼物。

[10]

这世上最好的白起啊。

是属于她的。

单单这一点，就足够了。